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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说明的是这个真实的故事真的很长,现在都还没有结束,不是陆游唐婉儿的凄,也不是梁山伯祝英台的美,男女主角也不是潘安宋玉或者貂婵西施。但是我的目的就是要赚足各位的眼泪。请各位看客准备好纸巾吧。
这个故事是关于我爸我妈,一种失传已久的,现在在年轻人之中早就不流行的古董货,叫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我都知道老得掉渣啊。
现在我要开始讲述了。
那是60年代某一个早上,季节设定为深秋。我从未见过面的爷爷老老袁已经起床,都下地干了一堆农活了。只见他抽完一袋叶子烟,在鞋底磕磕烟灰,然后扯起嗓子吼道:二莽子,该起床了!——补充一句,二莽子是我爸老袁的小名。几分钟以后,一个蓬头稚子也就是当年的老袁揉着眼睛走将出来。他的任务就是吃完饭以后出去割猪草。
正当老袁在村口一个废弃了的祠堂门口打着割猪草的名义抓蛐蛐,忽然看见远远走来一个戴着斗笠挑着扁担的中年男子。他走近了将扁担放下,问道:肖老师家住在哪儿啊?老袁将鼻涕一擦,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带你去!
先按个暂停键,我要说明的是,历史在这一刻改变。
继续。
此时老袁看见扁担一头的箩筐里装满醪糟罐子,另一头突然站起来一个正在啃手指的黄毛丫头——当年的我妈——小名小刚,肖老师是我的外婆,挑扁担的是我某位舅爷。
当然,所有当事人当时都不知道各自间的关系就此改变,这是后话。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相信缘份。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相信世界上冥冥之中某些东西真的存在。
我不知道当年老袁心里怎么想的,但是一个长达十多年的伏笔就此埋下,公元1982年老袁小刚结婚,公元1985年,我,他们的结晶横空出世。
老袁在2008年的春节和一大堆亲戚喝酒喝醉了的时候是如此描述当时的情景:我看见一个穿花布小袄的小女孩从扁担里面探出头来,支着脑袋从祠堂的屏风上方好奇的观察着我,屏风上面的大字报迎风招展,爬山虎枯萎的吸盘下的壁画早就斑驳不堪,但是仍能看出来是天女散花。我就明白我们袁家就从此来了一位仙女。
当时,听完这一段,小刚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不知道小刚为什么会在另一个遥远的小镇居住了一段时间,和我外公外婆分离,但到此我妈一家在这个小村上团圆了。
老袁当年是那种典型的捣蛋鬼,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十处打锣九处有他。只见他带着一堆男孩在镇上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队伍最后总是跟着小刚,甩着她当年那双瘦弱的小腿,一边抹眼泪一边叫道:莽子哥,等我一下嘛!老袁那时年少无知啊,看见女孩的眼泪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据老袁自己后来交代,那时他挺烦小刚的,她又不能上树,又跑得不快,玩打仗游戏分到哪一边都是累赘,偏偏这个讨厌的尾巴还甩都甩不掉。时不时还要牙尖一把,到我婆婆面前打他的小报告,结果就是要挨一顿打。
老袁是那种不怎么用功但是成绩也不怎么差的学生。老袁在我外婆也就是肖老师的课上挺受欢迎,我外婆教体育,就喜欢好动的男生。但老袁在我外公课上就不那么受到青睐了,我外公是解放前的大学生,写得一手好字好文章,典型的稳重型的知识分子,他就不喜欢老袁那样的学生。很多老教师最烦这种学生,净把班上的学习风气带坏。
我婆婆是那种很有心计的妇女,除了像我外公外婆那样的知识分子之外谁都不服,当时是很少见的,放到现在就叫女强人。她经常指使我爸去送点红苕啊四季豆啊之类的时鲜蔬菜到我外公外婆家——她知道这样的话也许两位老师会对老袁多点关照,她也知道读书对老袁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想必老袁每次进出我外公外婆家门必会感受到什么叫做书香门第,我外婆指导大姨妈弹钢琴,我妈拉小提琴,我三姨妈虽然不会乐器但是跟着唱歌跳舞,我两位舅舅跟着我外公齐声背诵毛主席语录。
我看过小刚拉小提琴的那张照片,少女恬静的美。估计老袁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产生朦胧的情愫。
文革风暴开始,我外公由于过于清高遭人忌恨而被人批斗,在露天台子上被两个红卫兵架着,打死不下跪,不知是哪个狂热青年冲上去将我外公的脑袋硬生生压了下去,帽子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我的脑子偶尔还是很灵光呢,原因是因为遗传:为了避免看客们踩踏到帽子,老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帽子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从容的走到台上将帽子轻轻戴在我外公的头上。一切做的都是那么自然,一气呵成——那个年代谁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呢。
估计小刚当时觉得她的二莽子哥哥是个盖世大英雄,身披黄金战甲,脚踏七彩流云。现在估计也是。如果当时老袁确实是是有某种动机的话,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很妙啊。一箭双雕。
我个人认为他们两人的感情从此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从哥哥妹妹型关系转变为到那个啥的。
然后文革进行,老袁和小刚都已经出落成半大姑娘和半大小伙子了。都是当年文化宣传队里面的好手。小刚至今仍在笑话当年老袁肚子上反扣一个簸箕出演红灯记里面的大反派:日本宪兵队长鸠山。
写到这里我觉得这简直就是我理想中的浪漫,激动得我眼眶有些湿润。试着想象一下吧:骑着二八圈的自行车载着心爱的姑娘,姑娘有着两根小辫子捧着毛主席语录;小伙子则穿着白衬衣扎着武装带,右手别一个红袖套。就相当于现在的穿着白色T恤,淡蓝色的牛仔裤和黑白帆布鞋的同龄人们,我喜欢这样的打扮。简单,干净,美好。
那个社会不是那么的物欲横流,人们是那么的单纯。乌托邦式的国家。充满信仰和追求的年轻人真的是多么的美好啊。
偏题了。我太理想主义了。
后来老袁参军离开家乡,小刚走外公外婆的老路——读师范专业。那些年他们就靠鱼雁传书保持联络。每次我姨妈或者舅舅劝老袁的酒的时候都要说:哎,莽子哥,当年你跟我二姐的书信啊纸条啊我们都帮你传过的哈。这句话说出去老袁每次都买帐,把酒都喝了下去。
上次我给我妈开玩笑,为什么我原来读书的时候给女生写信你要阻挡我。我妈说,你给一个写都还好,关键是你是给一堆人写。我说,我写的又不是情书。我妈说,我们的也不是,我们就是谈谈理想和生活——看看,此地无银三百两。
据说我外婆临走之时,小刚老袁都站在病榻前。她把小刚的手默默的放到了老袁的手里,示意他们互相握紧。老袁凑到她耳朵边上,听见她微弱的说,小刚妹妹就交给你了喔,你要让我放心哈。
对,就是有这么的煽情。
这一握,经历了无数我所不知道的大风大浪,到现在都没有分开。
什么是浪漫,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浪漫。
至于老袁是怎样得到我外公的同意和祝福,中间还有一些细节,在此不再累述。
自从我离开家,每次周末打电话回家多半没有人接。必须要晚上十点以后才会有人在家。第二天一看我妈的QQ留言:昨晚我和你爸出门看电影了/出去踏青了/出去吃饭了等等等。把我这个累赘甩掉之后,他们就开始放开手的浪漫去了。
我回家后,看见小刚和老袁在康定草原上的照片,蓝天白云黄花地,他们两个笑得那么开心。时间流逝,可他们一点都没有变。一点都没有。
而我就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他们在那个破祠堂屏风门口的第一次见面。这里可以来一个慢慢推进的长镜头,二莽子哥哥擦着鼻涕站在啃着手指的小刚妹妹的前面,两个互相好奇的打量。背景是那幅爬满了爬山虎的褪了色的天女散花壁画。然后蒙太奇镜头转化,他们两个牵着手走过很多很多很多的路,字幕打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结。此文献给我的父亲母亲,并且由衷庆祝他们结婚26周年整。
儿:
小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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